寿材店内,陈咸指挥着庞达,将一个个样品坛子摆开。
只见他从袖口内取出一根筷子长短的银针。
他双目一凝,执着银针的手突然青筋暴跳。
一缕极淡的白色气缕,自中指透发出来,盘缠着银针凝聚向针尖。
陈咸动作迅捷,抬手便朝着身前就近的一个样品坛子扎去。
银针透过坛子口,落入坛子内的水中。
下一霎,陈咸又抽出银针,细细一看,银针依旧如初。
如此这般,他一连数次,次次都是银针入水。
直至一个个样品坛子被试过后,直到某一个样品坛子的银针被抽出,且变黑后,他登时止住动作,面色也变得肃重起来。
“师叔,就是这个了!”
庞达小心翼翼,将坛子上的标签撕下来。
“师叔,是渭北河!”
“渭北河?”陈咸面色不好。
只听他说道:“渭北河乃是渭水的支流,横穿大半个宣城。若是渭北河出了问题,只怕真就能形成如此规模的疫病。”
呢喃中,陈咸接过庞达手中的标签,发现标签标注上的地点,居然是渭北河北岸的李家村。
这处地方陈咸有印象,在他很小的时候,还曾去过那里。
不过,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
他叫来楼威,详细问道:“渭北河北岸的李家村,疫病状况如何?”
楼威顿了顿,叹息道:“李家村疫病严重,当下几乎十室九空。”
“不光李家村,就是它临近的数个村落都是如此。包括其对岸的几个村落,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,都死的人太多,埋都埋不赢。”
“甚至最后,有些人家,一家子全死绝了,连个埋尸的都没有。”
闻言,陈咸犯了难。
在他模糊的记忆中,李家村地处宣城北部腹地,唯一的取水处就是渭北河。
如今已经落实了,渭北河出现问题。
那么,岂不是说明,整个宣城北部,都如李家村那般严重?
陈咸有些不敢想:“秀才不出门,认知全在纸上。我却是在家封闭太久,竟不知瘟疫已经严重到这般程度。”
心中叹息,当下便叫楼威详细说了下整个宣城北部的情况。
果不其然,整个宣城北部,情况尤为严重,人口至少损失了一半。
“还不止如此,瘟疫有往外扩散的现象。宣城邻近的泰祥县,也大半遭了瘟。”
“泰祥县那可是跨省了,这样一来岂不是……”陈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
这时,店铺外的小翠急匆匆冲了进来。
“陈先生,有昨日领了祛邪符的,今日又来复领了。说是昨晚家里又有人发病。”
陈咸顿急:“你可问过,他是哪处来的?”
“问过了,说是渭北河北岸李家村那边的。”
陈咸当机立断:“楼队长,你带几个人连忙跟我走,我们现在就去李家村。”
“好,我现在就安排。”楼威快速出门。
陈咸看向庞达:“我不在,你守好家,务必要安排好乡亲。”
“放心吧师叔,我会做好的。”
没过多久,陈咸就带着楼威一行五人出了大街,直往李家村而去。
当抵达李家村后,陈咸按照自己的思路,分别将楼威几人,布置在以李家村为起始点,沿着渭北河上中下游三段位置。
每处位置,都隔开有三里地的距离,分别采样。
然后,就在李家村汇总,再经由陈咸检测。
银针一刺探下去,发现渭北河采样的拢共的十数里河段水域,居然都被污染了。
“果真,宣城北彻底完了。”
“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,派发再多的祛邪符也是饮鸩止渴。”
“可是,污染的源头究竟在哪里?”
陈咸不由陷入了思索,渭北河两岸的地域极为辽阔,已经覆盖满整个宣城北部。如今,就连临近的泰祥县也遭了殃,所要排查的区域就更大了。
并且,宣城北多山地,如果一寸寸去排查,光翻山越岭,就要把人累死。何况,时间上也不等人。普查的方式已经从根子上被排除开,完全行不通。
想了想,陈咸说道:“楼队长,我们先回县政府。”
“不查了?”楼威愕然。
“不是不查,而是要换种方式查。否则,我们追查的速度,远没有死人的速度快。”陈咸说完,当头离去。
一行人很快来到县政府,在陈咸的要求下,楼威等人取来了历年来的县志。
陈咸的思路很简单,也很明了。
邪物作祟,且能污染一条河流的,绝非什么简单的邪魅。
这极有可能,在宣城附近,甚至就在宣城本土,有什么大凶之物蛰伏。
这种大凶之物,陈咸推测,很可能是一处凶地。
且这处凶地的线索,极可能就隐藏在宣城相关的经年历史中。
甚至,一些年长者,就可能知晓一二。
所以,陈咸做了两手准备。
除了查阅县志外,另有一拨人将会去专门向宣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打探宣城故旧,尤其是一些老黄历的故事传说等。
将这些刚刚布置下去,还不待陈咸坐下来好好翻看县志。
县政府档案室的门,就被重重推开。
“你就是陈咸?”一个略带轻蔑的声音响起。
随之便是皮靴踩踏木地板的声音,陈咸抬头望去,只看到一身军装。
“你是?”陈咸问道。
“鄙人傅天远,黔省督军马大帅的副官。”
咯噔,陈咸内心的不安,骤然强烈起来。
“一个假道士,除了装神弄鬼,还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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